第六百五十八章 四世同堂(终章开始)-《督抚天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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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兰甫,你带来的这个学生,果真精于丹青之道啊?你看,他画的不就是我嘛。”阮元见了那幅版画,自也欣喜,只是这版画似乎又与寻常画作不同,疑惑之间,阮元也向那学生问道:“不过我倒是记得,一般雅好丹青之人,功夫都在寻常毛笔之上,你这今日所用,竟是一支炭笔,实在奇怪,还有,你这个箱子是做什么的?”

    “阮相国,后学名叫邹伯奇,这个箱子是西洋所传来的一种绘画箱子,相国方才坐在那边,箱子里的镜子就会在日光照射之下,把相国的身型容貌,尽数展现在箱子里面。”这名叫做邹伯奇的学海堂新学生向阮元介绍道:“其实后学并不会什么丹青之法,方才将木板放在箱中,后学便可以按照镜中照射轮廓,将相国样貌绘在木板之上,这一点都不难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西洋那边,还有这等新奇之物吗?”阮元听了邹伯奇解释暗箱绘画之法,也不觉赞叹道。

    “是啊,后学还听说过更精妙的办法,这种办法如今海内还没有名字,后学试着解释了一下,将其称为……摄影。”邹伯奇也向阮元介绍道:“据说这摄影之法,就来自这种暗箱绘画,但需要使用一些特别的药粉,还是先用一块木板放在箱子之内,其上洒满药粉,经过日光照射,人像留在木板之上,药粉见光,便会刻蚀而入木板之中。此后再寻一暗室,便可以用其他纸张将人像拓下,人像便与真人无异。只是……后学所言这摄影之法,如今也只是道听途说,日后定要认真研习,才能学成的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啊……没想到我离开广州快二十年了,广州那边又有了这般新奇之物,难得、难得啊……”阮元心中也将邹伯奇所言大致回想了一遍,只觉其中虽有些关要之处尚不能解,但按照邹伯奇的理论,这“摄影”之法或许真的可以实现。如果“摄影”成功,即便是毫无绘画技艺之人,也可以将眼前风景留存于木板之上,一时之间,亦自觉叹服。

    “是啊,老师,这两年战事虽然结束了,但许多读书人却也看得清楚,咱们大清,这一仗败得太奇怪了,甚至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,这场仗就打完了。究其根本,还是咱们对洋人的了解太少了啊,所以如今也有许多读书人想着,去广州和澳门搜集西洋风俗见闻,编撰成书,使天下士子皆知洋人为何物。我来扬州之前,去高邮见过默深先生,他是当年林总制的好友,听闻如今默深先生便即继承了林总制心愿,准备编撰一部尽览海外风俗国家的新书出来。”陈澧也向阮元说道。

    “默深啊,我还见过他呢。他那书作如今怎么样了?”阮元也有些好奇,向陈澧问道。

    “老师,默深那书如今定下是五十卷,快写完了,我这里尚有其中十卷的写本,也给老师看看吧。”陈澧一边说着,一边也从一旁包袱中取了一匣书出来,阮元也看得清楚,上面乃是《海国图志》四个字。陈澧也对阮元补充道:“只是默深这部书,学生看过之后,也觉得尚有不足之处,想着与他再做商议,方能成定本。这十卷是学生手抄而来,就送给老师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,兰甫、伯奇,你们……以后的路会是什么样子,老师老了,只怕想不到,也走不动了,你们……你们且自努力,或许你们啊,能比我这个老师更有出息呢。”阮元看到《海国图志》与邹伯奇带来的箱子,又听闻“摄影”之名,自也隐隐发觉,或许未来天下将要发生的变化,会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,便也向二人鼓励道。

    “学生谢过老师鼓励。”陈澧与邹伯奇也当即回拜道。

    经过林则徐不断收集西洋资料,整理编辑,从《四洲志》到魏源扩写的《海国图志》,内容相较于阮元之时所闻各大洲旧事,早已多出了数倍不止。是以阮元看了这十卷写本,亦自感叹,不知海外之事,竟尚有如此之多是自己从所未闻。

    “难道下一个时代,真的要与今日全然不同了吗……”闲暇之际,阮元亦自感叹道。

    而阮元却也清楚,衰迈不堪的自己,已经没有能力进入下一个时代了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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