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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柳沐雨听着夏尔的念叨，也回想起来泰西战争之前，自己与夏尔讨论过的事情。

    两人当初都基本相信那种判断，对觉得当时虽然困难但未来总会有光明。

    现在也确实得到了光明，但却不是来自于自己创造出来的炉火，而是进入了大明的阳光下面。

    最后，柳沐雨也没有评价当初的想法，而是再次追问：

    “什么未来？你还在担心什么？”

    夏尔放下了报纸，站起来看着周围：

    “这座德意志人修建的宫殿，艺术水平也许不如凡尔赛宫，但也可以说是不遑多让了。

    “德意志人在这里辛苦了将近二十年，现在它属于我们了。

    “但我们未来是否还要继续住在这里？

    “按照我了解到的情况，大明在泰西大陆上的官员，以及大明分封的领主，都在拆除泰西建筑。

    “以往的所有的宫殿、城堡、教堂，都在慢慢的变成建筑材料。

    “然后建设纯明式的建筑……

    “泰西本土的人，都在理所当然的更换纯正的大明服饰，都在理所当然的全面学大明语言和文字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我们现在作为大明的藩属国，要不要也继续做这样的事情？

    “把我们住的这座宫殿，乃至整个墨洲法国的泰西建筑，全部彻底的拆成建筑材料。”

    柳沐雨听了就沉默了，然后也从摇椅上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先是看了一眼周围，看了看宫殿的装饰，以及周围的仆人的衣服。

    最后回到自己和丈夫的身上：

    “这宫殿还是拆了吧，这种固定的大规模建筑，正常使用几十年的时间太长了。

    “至于其他软性的东西，没有必要专门去做什么，其实都是我们不得不做的。

    “我们既然是大明的藩属国，那王室和朝廷的官方语言文字，就只能使用大明雅言和文字了。

    “这块土地上有大量的德意志人，让他们学大明文字和语言的话，可能比学法语的抵触心理低一点。

    “衣服什么的，我们本来就已经在跟大明风格融合了，未来会慢慢变得难分彼此的。

    “大明并不是不允许偏远地方保留一些自己的地方特色。

    “只要正式礼节、服饰、文字、语言都以大明朝廷官方的规定为准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夏尔听了之后也是一阵沉默。

    夏尔觉得妻子说的很有道理，法兰西本来就在跟大明在文化层面融合。

    经过泰西大战，加拿大搬迁，在墨洲重建的混乱过程，受到大明的直接影响会更加深入。

    但是这种道理让自己心生出了一股淡淡的伤感。

    因为这种深度的融合，显然是以大明方面为主的，法兰西的东西就会变成装饰和地方特色。

    夏尔轻轻的叹了口气：

    “未来可能再也没有真正传统的法兰西文化了……”

    柳沐雨这次倒是笑了：

    “我亲爱的国王陛下，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标准的当局者迷。

    “而作为你的女王陛下的我，现在还有努力让自己站在旁观者立场观察的能力。

    “在我看来，真正传统的法兰西的文化，很多年前就已经没有了，或者说早就已经开始变异了……

    “不说这次泰西大战了，上一次的世界大战之前，法兰西就没有受到大明影响吗？

    “明学西渐都已经多少年了？泰西的学者称之为启蒙运动？

    “再然后，我们的当今陛下设计的衣服，无论是你们认为的男装还是女装，真的是你们泰西人的服装吗？

    “世界大战以前的时候，你们泰西人已经不穿高跟鞋了吧？

    “你难道没有意识到，殿下设计的各种服装，都跟路易十四时代有很大差异的。

    “实际上，包括法兰西在内，泰西文化早就失去了独立发展的机会。

    “应该说，泰西文化从来就没有自己独立发展过。

    “日耳曼人、高卢人、斯拉夫人，在被罗马人征服之前，应该是类似墨洲土著的状态吧？

    “然后他们将罗马人的文化当成了自己的文化了。

    “他们信仰的宗教也是罗马宗教，他们使用的历法是罗马的历法，他们使用的字母也是拉丁字母。

    “他们文艺复兴，到底又复兴了什么？从大食人手中反过来的罗马人的文化吗？

    “但是罗马的文化就是他们自己的文化了吗？

    “罗马的历法显然是抄了埃及的太阳历啊，罗马神话直接照搬了希腊神话啊。

    “基督教本来也不是罗马自己的宗教啊，甚至于耶稣自己都是个术忽人啊，新约本来就是旧约的再创作。

    “那旧约就是原创了吗？显然也不是。

    “那上面的东西，也大食和波斯地区的民间传说的整合再创作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按照大明世祖光武皇帝的说法，圣经那就是跟西游记一样性质的东西。

    “这种东西却成了泰西人的最重要的精神支柱？

    “姑且不论这些东西的优缺点，哪怕这些东西都可以算是好东西。

    “那这些东西跟你们高卢人、日耳曼人、撒克逊人、斯拉夫人有什么本质联系吗？

    “反正都是你们学来的。

    “以后继续学大明的文化又有什么不合理的吗？”

    夏尔被妻子的一顿解剖，整个人的精神肉眼可见的颓废下来。

    然后双手捂着脸慢慢的蹲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柳沐雨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分了，于是就走过去蹲在夏尔旁边，伸手拦住了夏尔的肩膀：

    “其实我们不需要额外做什么，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夏尔轻轻的点了点头，无力的靠在妻子的肩膀上。

    在墨洲的法国西部一千多公里外，有一片被定名为索伦州的沿海土地。

    这里是曾经的威廉·路德维希王子，现在的威廉·路德维希·索伦伯爵的封地。

    威廉得到这里的时候，这里就是一片纯粹的荒地。

    甚至连最基本的居民点都没有。

    因为有了大明的移民点也就不会分给威廉了。

    不过分完了土地之后，大明前军都督府也给威廉提供了一些基本的帮助。

    提供了一批粮食、种子、化肥、工具、建筑材料、机械设备等等。

    一万名原来的德意志贵族成了威廉的子民，威廉带着他们在这里伐木建临时的房屋，开荒种田。

    这些养尊处优多年的贵族们，在生存的极致压力之下，不得不努力学习当农民。

    如果不想当的话，威廉可以把他们交还给大明，或者是自己直接枪毙掉。

    威廉作为一个州伯，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卫队的，上限是一千五百人。

    不过目前索伦州格外穷困，威廉只是组织了不到一百人的卫队，而且卫队同时也要耕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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